-荊棘海-

餐廳裡放著一張雅緻的紅桃花心木長桌，桌面四角與桌腳都雕刻著復古的花紋，配套的椅子也是同樣款式墊著紅絨襯裡。將一直絮絮叨叨的頭顱放在暗紅的桌巾上，隨即把盛著餐點的銀盤放在他面前。那對碧綠的眸子帶點驚奇的望向我，隨即又瞅瞅銀盤的蓋子，跟著帶點困惑的向我微笑了一下。

柔軟和悅的笑容令人瞬間想把他的腦袋給捏個粉碎。就是這種對所有事物不帶恨意彷彿能包容一切的眼神，他曾以這樣的神情擁我入懷。天曉得我多麼害怕承認自己的感情確實被他掌控在手裡？依舊無法抹去腦內那片熊熊烈焰中連寂靜也為之焚燒的時刻，插進脖頸的鐵片都帶有那溫暖指觸的餘溫，隨之而來的擁抱令我戰慄得無法聽清他在我耳邊說了些什麼。

「迪奧？你怎麼了，臉色很不好呢。」
「只是該進食而已。但是我想先餵你。」
「不，我怎能讓你空著肚子餵我？」
「呵呵，JOJO你很吃驚的樣子。本來你想像了如何的場面？像恐怖小說裡描寫的地下拷問室那樣隨處吊著女人們半裸的屍體？」
「別取笑我了，讓我多感動一會兒嘛，沒想到能迎來迪奧替我上菜的時刻呢。」
「哼，貧嘴。以前參加晚宴的時候我也有拿甜點給你啊。」

那些也許無奈多餘認可的話語沒有任何意義，但他喚著我的名字，喚著我生而為人時最後的記憶，令我不由自主呻吟起來，希望一切趕緊結束。火舌吞噬了整艘船也無法阻止我向他叫囂著能讓他得到我眼中的永遠，一直到發現他已經無法回答，才悵然若失的閉上嘴。

在那雙碧眼好奇的目光下，我揭開了自己面前銀盤的蓋子。盤子中央有一隻深底的水晶玻璃大碗，裡面盛有深紅色的果凍，邊上還裝飾了一把做工精製的白色小紙傘。喬納森的視線從果凍上移到我身上再移回紙傘上，這把模彷十九世紀上流社會淑女們使用的摺疊洋傘製成的小紙傘上還有紙花邊，估計是令他想起了過去的日子。

「慶祝大學入學舞會時迪奧撐著類似的陽傘呢，我印象很深刻。微風中著白西服的你金髮飛揚，撐著白色緞面綴有蕾絲的女用陽傘站在陽光下的庭園裡真是難得一見的美景。後來你有解釋是為某位暫時離場的女賓保管……迪奧？」
「噓，JOJO……傘只有一把喔。」

捻起小紙傘將它插在眼前黑緞般的髮鬢上，就像憑弔生而為人的時光。已經過了一百年嗎？這麼說來時光自我的眼皮底下流逝並未帶來太大改變，尤其是我倆之間一點進步也沒有。如今的他還是透過所有小細節懷念著過去的我，那個想將他的心化作一片沙漠的人類小鬼。

喬納森，我們真是光與影的存在啊。你身上的光芒如此耀眼實在讓我無法忍受，我是黑暗的影，無法容忍光的存在，也無法處在陽光之中。但為什麼你的光芒如此刺激著我卻又如此吸引著我。有時我甚至想就算被光照化為灰也要投入你的光芒之中。現在的我仍舊期待著你的回答……永恆為何物？暗自希望你的答案不是與我同歸於盡這種自負的蠢話。

「……好一股腥甜的血味呢。」
「是啊，不然還會是什麼？你以為我迪奧能吃水果凍不成？」

下一秒我開始後悔說了這句半是嘲諷半是賭氣的話。嫉妒過去的自己這種事原來真的會發生，如此充滿人味兒的情緒多少有點值得懷念吧。

沒有給予我陷入感傷的時間，那黑髮的腦袋從餐桌上蹦了起來，碰翻了洗手盆。飛濺的水點與檸檬片如同驟雨般疾打在我們身上。還沒完，跟著他順勢降落在我的銀盤裡，硬是把那盛著血凍的大碗給擠了出去。

「這雨下的太小時間也太短了。但作為再會的結尾曲不錯，有著檸檬的香氣。來吧，吃掉我。」
「……什麼結尾曲？！」
「我想過這麼阻止你噬血也許是不公平的，你曾說過無論如何都想活下去，活下去就需要糧食。所以吃掉我吧。」
「被我吃掉，你還能幸福嗎？」
「迪奧，你猶豫了。是在擔心什麼？」
「我擔心？！說我擔心，你這廢柴腦子進水了吧！！這就是你所謂的不會放手嗎，JOJO？！」

還沒來的及告訴他，在百年之後就連吸食血液也失去了不少樂趣。無意義的殺戮只會造成不便，而且現代人那充滿雜質、油脂與化學藥物的血液對出生於十九世紀的我而言真是太夠嗆了。在那之後就開始向SPW財團旗下的醫療組織購買醫護用的血液庫存，至少還能保持一定的新鮮品質，至於製作成血凍這種小花樣，也只是打發時間的小嗜好。在我迪奧的藏書裡也有幾本是關於烹調的書籍，這似乎不必贅述了。

拿起旁邊的毛巾忿忿的抹了把臉，我一把揭開他面前銀盤的蓋子，裡面是一大塊混有數道深淺不同紅色花紋的白巧克力。居然第一次做巧克力就獻給這種白痴，白巧克力給白痴不也挺適合嘛……要是他還敢給我廢話不乖乖吃下去，我迪奧也不會吃他一根頭髮啊！

「巧克力……裡面也摻了血？」
「是我的血，你這蠢貨以為什麼玩意兒的血？吃了它，我就吃你。」
「迪奧，對不起。」
「你道什麼歉？不肯吃是嗎？！」
「不是啦，我剛注意到那邊的桌上有個寫著SPW的奇怪袋子，裡面有血……如果你手頭上的血是從SPW那兒得來，應該是有人捐出的吧。看來我誤會你了，雖然不清楚現在是什麼年代，也許血液也能進行買賣吧。」
「哼……廢話那麼多，你吃是不吃？」
「那麼你餵我好了，我知道你一直都想這麼做呢。」

這種時候撒嬌太狡猾了吧？向他撒嬌是我的專利啊！雖然覺得不甘心，我用刀切下了巧克力的一角，放在湯匙上伸向戀人的嘴邊。只見他伸出舌頭舔了下，接著便張嘴把巧克力給吞了下去。一點一點的把這塊巧克力餵給喬納森，順便鑑賞他那從小到大都沒什麼進步的呆萌吃相，何以覺得怦然心動呢？突然希望這塊巧克力永遠吃不完，否則我就得把這個愛吃巧克力的傢伙給吃掉了。

餵著餵著只見他的眼皮漸漸垂了下來，不久竟然打起瞌睡。我這才想起原來還在巧克力裡放了點SPW財團旗下製藥公司研發的強效安眠藥，據說對天上飛的水裡游的地上爬的都有效，我也很好奇能不能對超越自然體制的生物起作用，看來是挺有效的。喬納森的睡臉就像小時候唸書累了經常歪在沙發上睡著，也像在他人生的最後一刻抱著我的頭入眠時那般安詳。細而軟的眉毛與睫毛，輕而淺的呼吸也一直沒變。但他那從小就有點嬰兒肥的面頰捏上去已經變冷了……變得跟我的臉一樣冷了。

現在不是感傷的時候。我趕緊從冰庫裡拖出之前向SPW財團旗下的醫療組訂購的「身體」—— 身長也過了九尺，原本是一名外籍傭兵。今早才送到的，所以並沒有冰很久，我再拿出了羊腸線與針開始了「縫合手術」，這種倚靠外力的接合自然差強人意，手術結束後得把他打醒，讓他自行增加與新身體的密合度。


* * *

「迪奧……迪奧……」
「唔……好吵啊～～」
「抱歉，可是你壓到我的胸口都發麻了呢。」
「呃？我說你……身體的密合度還好嗎？」
「挺好的。是說這身體難道也是向SPW……」
「笨JOJO，就告訴你N遍廢話別再多說了，讀者也不想看。」
「Dear迪奧，讀者都覺得我會再被你騙七年……哦，作者說篇幅不夠嘍～～」

讀者的眼睛果然都是雪亮的呢。
以及……作者？那是什麼，又不能吃。

趴在那厚實胸膛上睡意未退的我打了個呵欠，看來身體的密合度與腦袋都沒什麼問題，就跟原來一樣既囉嗦又笨拙。不料他一翻身將我壓在下面，被那微涼的柔軟雙唇觸及了頸子，令我瞪大雙眼。這可是在臨時打地鋪的手術檯上，不知該出聲罵他比較好，還是抱住他的肩膀才好時，他的右手已經撫上我的胸口，那雨點似的碰觸令人好生著急，要摸就要更加的按壓搓弄與索求啊！！

就在我正想罵出口時，發覺自己的聲音變得很奇怪……聽上去好像帶著鼻音的小孩子一般。低頭一看，他的手早已探進我的褲頭裡還被幾條緞帶給纏住了。「笨」字衝口而出時，那柔軟的舌尖不巧撫過我的胸口，於是「笨」字化作一段意義不明的呻吟……。

「迪奧……這褲子的款式還真複雜呢。裡面還有一件黑色緊身褲……」
「嗯啊、別再管褲子了！！你個、廢柴……該看我哦啊啊啊～～ WRYYYYYYYYYYYYYYYYYYYYY～～！！」
「……耶？你、你已經出來了？也難怪，畢竟我對這身體很熟悉……好痛！簡直是可以把腦袋打下來的一巴掌……別哭啊，別氣嘛，我覺得迪奧很美的。這身體從來沒有如此魅惑過……」
「JOJO你！……嗯啊啊！！慢點……手指……裡面……KUAAAA！！」
「好貪心呢，是說手指要進裡面一點？迪奧敏感的地方都跟以前一樣…… (那是當然，不過現在就不考慮太多了囧)」

……這就是真正的紳士？為了擁抱我，已經跨越了軀體的界限。雖然感覺有點沒情調，但氣氛也是強求不來的，往後可以慢慢培養，恢復從前的濃情蜜意。

邊想邊慢慢伸手圈住他的頸子，感覺原本在體內的手指觸及了敏感處令我想要弓起身子，可是被這傢伙的愛滿滿的包圍著，只能更加依附在他的胸前。除此之外若是有更重要的事，等會在跟他一起考慮吧。

「我要進去了……迪奧，你放鬆點……」
「WRYYY……嗚！KUAAA！！很……大……」
「大也是你選的啊……唉喲！！咬吧……會痛的話就狠狠的咬我。迪奧……對，就是這樣……把你的手也、給我……」
「JOJO……JOJO……嗯啊啊、不、不行！！不准不准WRYYYY～～」
「不准？……那個、呃……被你捏著我沒辦法射……」
「不准射在裡面啦！！KUAAAAAAAAA！！！！！！！」


……。
…… ……。

怎麼會這樣，我好像沒法用以前的聲音呻吟了。是說我以前是怎麼呻吟的？總之在我還不會WRYYYYY跟KUAAAA的時候是怎麼做的？……剛剛喬納森聽到我最後那聲KUAAAA時的表情好窘迫，其實壞了氣氛的人是我？

KUAAAA……不想了WRYYYYYY～～
喬納森突然握緊了我的手。下意識的抬頭看他，他的笑容很溫柔，一如往昔。

「迪奧，我們手牽著手一起回家吧。」
「……嗯。回家的路上折過去點心店買點巧克力。」
「迪奧自己做的巧克力更美味呢～～」
「WRYYYYYY……//////////」

握著他的手，毫不大意的往他肚子上踢了一腳。那些一去不回頭的日子似乎從指縫間溜走還閃著微光，但是不打緊，我就跟這捧著肚子假裝叫痛的傢伙一起去看看時間的盡頭吧。

直到能說出想傳達給他的那句話。


夢醒時分　若是重回過去
無法傳達　尋找回憶之鑰

回不去那一刻
就連過錯也無法回溯

想傳達給你那句話……
想傳達給你那句話……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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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文的契機來自於WB上的互動命題CP腦洞關鍵字： 
①傘只有一把哦 ②手牽手回家 ③理智崩潰的聲音 
 
至上我的羅曼，為了JD醬 (笑) 
以及感謝以下五位提供台詞的微友們： 
Kchevil紅桃 
「我只是想讓全人類都幸福啊。」by迪奧 
 
默默日天 
「不准射在裏面！」by迪奧 
 
蘑菇房戰士 
「這回我不會再放手了。」by大喬 
 
東城主婦 
「這雨下的太小時間也太短了~~~」by大喬 
 
神秘嘉賓ATM君 
喬納森,我們真是光與影的存在啊。 
你身上的光芒如此耀眼實在讓我無法忍受， 
我是黑暗的影，無法容忍光的存在，也無法處在陽光之中。 
但為什麼你的光芒如此刺激著我卻又如此吸引著我。 
有時我甚至想就算被光照化為灰也要投入你的光芒之中。by 迪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