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海-

米那，粽子節快樂XDD//
有連假就多一篇更新吧 (笑)

我流敦芥，含有微國太。
以上OK的話，請往下閱讀。


看不見的世界

在超越想像的現實前　在無法掌控的理想前
在突然降下的暴雨中　在惡意捉弄的強風中
在空虛蒼白的人心前　在熟悉的悲傷憎恨前
在喪失了愛的時代中　在覓得愛的困境裡邊


* * *

晴空萬里的六月午後，轟然一聲驚雷，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

有備而來的行人們連忙打開手中的傘，手邊沒有傘的粗心人士則慌張狼狽地跑到附近店家的屋簷下，口裡喃喃咒罵卻躲不開噴濺的雨點染濕袖口與褲管的窘境。因為將陣雨刮成彷若傾斜銀針一般的強風，正毫無空隙的將把它們射向人們露在夏季服裝之外的四肢與畏懼寒意的心口。

午後雷陣雨狠狠拍打著眼前的一切，直到街景都被洗滌成一幅糢糊的畫布，所有陌生與熟悉的色彩都在上頭暈染開來。此時中島敦碰巧走出江戶川亂步指定的手工西點店的大門，眼前的景象瞬間讓他以為有強颱登陸，而急忙拿出手機查看氣象APP，發現颱風ELENA並未移動至橫濱市上空，這才鬆了一口氣。

淺褐頭髮的少年靈巧地以以肩窩夾住了手機，隨即試圖在便利商店買來的透明雨傘下保護懷中溫熱的紅絲絨杯子蛋糕。他的左肩早已被雨水打濕，置於黑色牛皮紙袋中的昂貴點心卻依舊逐漸於風雨中逐漸流失溫度。想搭公車返回偵探社的敦等了好久都沒見著一輛車。當然那是指公車。其他種類的車子就像蟲行蟻走般開過他心上的城市地圖，令他感到坐立難安。

敦倒不是為了只能讓亂步吃到冷掉的杯子蛋糕而擔心，在似乎能洗去一切的滂沱大雨裡他那異於常人的猛獸嗅覺感到了血的氣味。那抹淡淡的鹹腥若有似無，卻很令人介意，甚至令他那紫金色的雙眸裡都矇上一抹陰影。

——這股血味，絕對是芥川。

淺褐頭髮的少年最終還是耐不住好奇心的驅使，往傳來血腥味的方向而去。他在內心說服自己，這只是作為以救人為目的的偵探社社員的本能而已。就算對方是芥川龍之介也一樣。

敦摸了下揣在懷裡的黑色牛皮紙袋，感覺一點也不燙手了。他小聲呻吟著，腦內浮現了亂步不滿的瞇縫眼與孩子似的埋怨語氣，他卻在下一秒把紙袋壓近胸前，拋開手上的傘，跑了起來。雨水毫不留情的沖刷著少年疾奔的軀體，卻阻擋不了他的銳氣與決心。

——芥川大概沒有帶傘。可是拿著傘我就跑不快了。

淺褐頭髮的少年考慮著自己的異能力。四隻腳一定能跑得比兩隻腳快上許多。但橫濱是個如此熱鬧發達的港都，就是暴雨肆虐時周遭也充滿了匆匆而過的人們，他無法鋌而走險。敦自己也明白變身後不但無法早點抵達芥川身邊，反而會落得被市警追補的下場。

敦不知不覺的追隨著芥川的味道來到了港都未來21地區。他的腦袋裡盡是不好的想像。諸如那名身形纖細，神態薄涼的港口黑手黨為了外人難以理解的任務而身負重傷。他的位階好像是……游擊隊長？淺褐頭髮的少年如此思考著，覺得位階一事之於自己而言並非重點。

大步踩過潮濕地面的少年憶起兩人間的死鬥以及無需贅言的併肩作戰，芥川那對空洞無神的黑眼，就像除了太宰的隻字片語，早已不再留戀世上任何人事物。這樣的他卻毫不猶豫的將任務放在與自己的對決之後，無比執著又高傲的說出了：「我的主菜可是人虎。餐後甜點就給我乖乖等著。」

這麼一想，明明被大雨浸得渾身冰冷，敦卻感到面上發燙。在後來短暫的相處裡敦發現了被自己視作無情殺戮者的對手其實是個十分純粹而敏感的青年。這種令人面紅耳赤的話，對方居然能臉不紅氣不喘地向一個局外人（好吧，是當時的任務目標）大放厥詞，他至今難忘令自己感到血氣上湧的一刻。與芥川之間亦敵亦友的關係也是由當時展開。

如今客觀來看那也是一種認可，作為對手，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人；芥川龍之介認真注視著中島敦的存在。光是想到這一點就令自己感到雙手顫抖，好像有一股衝動就要炸開胸膛，令得敦很想要吼叫出來。不過這麼激動可是會害自己「虎化」的說。他邊自我提醒邊儘量避人耳目地跟著芥川的血味前進，最後竟然來到橫濱車站。雨愈來愈大了，就連原來勾起自己體內獸性的那抹鹹腥也淡去不少。

當敦終於確認了對方的所在地時，眼前是個在車站或公共場很常見的掃除用具置物間，唯一不同的是門上的鑰匙孔鏽跡斑駁。看上去難以開啟。

擁有猛獸嗅覺的少年再度感受到血腥的氣息由鑰匙孔間漏了出來，於是著急的一掌拍上眼前的門。一面拍一面又想著這麼心急的話，會被路人看出端倪，而且弄得不好也可能會「虎化」的說。

「芥川！！芥川……你在裡面吧？回答我！！」找人的一方不敢大聲嚷嚷，但是語調難免有些急促。

「這個聲音是……人虎！你來幹什麼？」門後的人聽上去有點氣虛，但是講話的語調一點不肯示弱。

「幹什麼？你這是對為你而來的人說的話麼。我不想幹什麼……但是你再不肯出來，我可要生氣了。」從頭到腳都在滴水的敦懷裡還揣著一袋濕答答的杯子蛋糕，他覺自己竟然試著跟芥川講理，也是不能好了。

「咳咳……笑話。我會怕你生氣？也沒人要你來。」門後的黑手黨咳了幾聲。他的語氣聽上去倒不像平時那麼冷漠，頗有幾分在掩示尷尬的意思。

「芥川，你再這樣折騰自己，我真的會生氣。大概就像國木田先生四處去找翹班的太宰先生時那麼生氣。」敦感到自己的語氣不可思議地緩和下來了。

——沒事的。芥川還活著。雖然有受傷，至少還能與我正常對話。

就像自髮梢、指尖與衣角滑落的水珠那般潮濕柔軟的氣息佈滿了心中。淺褐頭髮的少年專注的視線並未離開眼前那扇反鎖的門。必要的時候果然還是得借用月下獸的力量開門沒錯，一隻虎爪就夠了。也不會引起路人過多的側目，這點事自己還是能辦到的。

正當敦腦內著用虎爪砸爛了與對方唯一的隔閡時，突然聽得「喀嚓」一聲，平日心高氣傲的黑手黨已經打開了門，四肢完好的站在他眼前。他那對紫金色的雙眸裡映出了對方纖細飄忽的身影，立即毫不客氣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隨即在那纖白的喉頭發現了一道細細的血痕。

「芥川，你的喉頭這裡怎麼回事……」敦情不自禁的向擔心的對象伸出「虎爪」，一時之間竟也忘了注意周遭。幸好芥川選擇的位置很不顯眼。 

「別碰我，人虎。……你剛才說你會像國木田面對太宰先生翹班一樣生氣，他們倆平時在偵探社都是這副嬉笑怒罵的德性？」只見芥川蹙起眉頭，稀疏的雙眉下一對空洞的黑眼裡有著藏不住的嫌惡。

「沒辦法，國木田先生與太宰先生平時就是那樣。真鬧起來誰也阻擋不了他們。話說我也不明白為何看來性格兩極化的他們會組成搭檔？與其說是為了互補嘛，我看似乎是互相干擾的成分居多。嘛，在緊急情況下他們的確很信任對方。」敦的「虎爪」只縮回了一半，他在擔心芥川身上是否還有其他的傷。

「你懂什麼？他可是太宰先生認可的搭檔……不過，唉……我突然也覺得這一時半會兒倒真不是那麼想懂了。」芥川的聲調一下子軟了下去。敦注意到他喉頭的傷口雖然不深，但是說到激動處也冒出了幾顆細小的血珠。

「我懂你對太宰先生的執著。就像你願意理解被過去所束縛的我。」敦平靜的開了口。他那對晶亮的紫金色眼眸並未離開對方纖白頸項上汨出的小血珠。

正感到傷處疼痛的黑手黨被嚇了一跳。他幾乎是驚恐地看著對方的腦袋上冒出了一對虎耳，人還猛地向自己湊近過來。但是芥川穩住了身子，沒有逃開。芥川龍之介不能在中島敦的面前逃跑，就像他從來不願逃避自己的宿命一般。

沒多久黑髮青年就感到對方柔軟的舌尖撫上了自己的傷口，他像觸電似的打了個機伶，心中翻騰著種種無用的念頭——例如「果然人不可貌相，人虎這笨蛋竟然是個變態？！」以及「無禮之徒！我要好好教訓這趁人之危的傢伙……」，還有「奇怪，血居然好像被人虎的唾液止住了。」

總而言之此刻的芥川只是睜大了眼，任由敦為他進行「治療」。淺褐頭髮的少年其實也不想趁人之危，於是在舔去傷口表面的血珠後由口袋裡拿出盒裝OK繃，以魚貫的手勢給對方貼上。

既然「治療」已經結束了，敦曉得自己該放開手裡的人。但是他還想多感受一下掌控著芥川的實感。因為那黑髮的纖細青年的表情彷彿瞧見了什麼驚人的秘密。人在太過震驚時無法隨心所欲的行動，自己眼前的黑手黨亦是如此。與信任或者依靠之類溫和到令人害怕失去的感情截然不同。

「芥川，你大概無法想像與你的世界產生連結，對我的世界造成多大的震撼。我現在都能聽到即將崩潰再重組的地基在呻吟著——」敦貼近對方浮起淡淡粉紅的耳朵尖，像說悄悄話般洩漏了自己的心聲。

「什麼……人虎，你是變態嗎？」芥川小聲的回應。跟著一拳頭砸向了他的腦袋。

淺褐頭髮的少年挨揍後退開幾步，但是嘴角卻浮出了一抹帶著雨季氣息的淺笑。他曉得自己的說詞一點也不羅曼蒂克，但是對方的蒼白雙頰上一閃即逝的紅暈也沒能逃過他那猛獸般的動態視力。

「我當然不是變態。我想……我曾經非常討厭你，最討厭不過了。但是同時我也得承認有點被你吸引了。」

黑手黨訝異的盯著自己一直視為勁敵的少年，約莫過了五秒才意識到被對方告白了。他嘆了一口氣，感到OK繃下的肌膚莫名地有些麻癢，於是心中的想法不禁衝口而出。

「既然你不是變態，就給我站好來說話。『被我吸引』是什麼意思？」芥川沒察覺自己的語氣裡帶著顫音。也許是受傷的因素，也可能只是太過緊張。

「別擔心。我不是變態。我只是想說『我有點喜歡你。』」敦下意識的做出了一誇張的聳肩姿勢，而不小心讓手中的黑色牛皮紙袋掉到了地上。

濕漉漉的四個紅絲絨杯子蛋糕滾了出來。在髒污的水泥地上留下了一道道紅色的水痕。空氣中佈滿了殘餘的可可與酸奶的氣味，讓少年的告白顯得如此不適時。

然後兩人都沒有留心這件事。芥川盯著敦那誇張的聳肩動作，只覺得曾經在太宰身上看過類似的舉動。而敦也想著國木田有時會模仿太宰而做出這種誇張的聳肩動作，然後在太宰刻意驚嘆著：「國木田君模仿我竟然這麼像呢！平時都在偷偷觀察我吧？」時頭上就會挨了正直的搭檔狠狠一記爆栗。

——大人與孩子的差別，不過是成熟的笨蛋與幼稚的笨蛋罷了。

好像曾在某本令人懷念的漫畫雜誌上看過類似的論調。

敦微笑了起來。他大膽的牽起身邊黑手黨的手，這回芥川也沒揮開他的手。

關於芥川對於告白的答覆，以及他與他的愛人是怎麼走出雨後的橫濱車站，這就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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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麼冗長的)後記：
一直很想糊一篇敦芥。
最近我在的城市常下雨，聽著雨聲完成了第一篇敦芥。

感覺就是一篇不完全燃燒的青春故事吧 (笑)
但是總算如願的糊出一篇敦芥來了，也感到有點開心。
不覺得能表達出理想的少年心性，到底是端出了我的敦芥糧w

下次能再與喜歡敦芥的你們再見面就好了 (合掌)
不過往後大概還是寫國太的機會比較多一些吧：）

@放久了会长出猫 粽子節快樂：）
我糊出一篇敦芥了XD 於是在此想與你說一聲。

謝謝所有看到這裡的同好們。
那麼，下次再見了。(雞血用了又會有吧2333)
老話一句「你的推薦、喜歡或留言對作者們而言是很大的動力☆」


P.S. 標題取自色/情塗鴉的「見えない世界」，引用了幾句歌詞。